36氪專訪 – 年收入超11億元，稱永不上市，帆軟如何從BI走到無代碼？
作者 | 鄧詠儀
編輯 | 蘇建勛
一家號稱永不上市的公司，成立16年后，能走得多遠？
近期，BI公司帆軟軟件布了自己一年的成績單：2021年，帆軟實現(xiàn)銷售收入11.4億元，同比增長35%。當前，帆軟累計合作客戶數超過18000家，中國500強企業(yè)中有314家是帆軟的客戶。
BI（商業(yè)智能）領域興起于國外，當前已經是一個相對成熟的市場，知名企業(yè)包括Tableau、MicroStrategy、Domo等等。第一批興起的BI產品主要作為可視化工具，面向有一定技術、分析基礎的IT人員和數據分析師。
而隨著技術發(fā)展，以及公司組織架構內部的變化，客戶對于數據分析的需求也越來越剛需，到了2000年代后，BI逐步發(fā)展到數據智能時代，更加講求數據處理的智能化，這就意味著要和業(yè)務結合得更深。
在國內，第一批本土BI廠商就因此而起，帆軟就是其中之一。從2007年至今，帆軟已經成立15年，從拳頭產品FineReport到FineBI，帆軟也見證了國內BI領域的成長。
帆軟在以BI產品打下基礎后，也在積極尋找第二成長曲線。2014年，帆軟正式推出了獨立SaaS產品“簡道云”。與帆軟主要服務中大型用戶不同，簡道云先從中小企業(yè)開始，為他們提供低代碼開發(fā)工具。作為最早一批與釘釘合作的ISV服務商，簡道云近幾年發(fā)展迅速，2021年營收已經突破1億元，已服務全國90萬家大中小型用戶。
成立16年以來，帆軟的一個特別之處在于，公司從未接受過對外融資，“悶聲發(fā)大財”則成為外部對于帆軟的一個認知——這在企業(yè)服務創(chuàng)業(yè)公司中十分少見。在內部，帆軟從成立開始就定下了“永不上市，利潤共享”的原則，并且建立了“員工共利金”，這是類似股權激勵計劃的一項制度。
36氪近期與帆軟北京大區(qū)總經理蘆毅蘆毅以及簡道云負責人單蘭杰聊了聊，關于帆軟是如何在一片空白中打下屬于自己的市場，又如何成長為國內BI領域的頭部企業(yè)的。而在公司最艱難的時刻，如何堅持“不融資、不上市”的原則，迎接來自市場的挑戰(zhàn)？
以下為采訪實錄，經36氪編輯：
從報表式BI起家
36氪：帆軟成立于2007年，是國內BI領域里最早的一批玩家了。如果把帆軟的發(fā)展劃個階段的話，你會如何定義？
蘆毅：我是2010年加入的。如果從產品、賽道的維度，我覺得從2007年到2013年是一個比較重要的沉淀階段，然后是2013年到2017年的拓寬賽道時期，2017年再到現(xiàn)在。
一開始的時候，其實我們沒有想太多。幾個合伙人是先看到國內市場對報表的需求比較強烈，激發(fā)了我們對于做一款符合國內企業(yè)需求特色的產品的想法。。最初帆軟的產品定位就是解決報表的一些問題，FineReport是我們第一款產品。當時我們的決策和創(chuàng)新流程比較快，也簡單，就是幾個合伙人在一線手機用戶信息和觀點，做決策后就快速匹配資源做研發(fā)。
到Fine Report站穩(wěn)腳跟后，大概是2013年了，我們意識到需要拓寬賽道，就順應市場需求推出Fine BI產品。如果說FineReport是報表，那么FineBI更多像是企業(yè)的管理駕駛艙，豐富了可視化功能，自助分析功能更偏管理者層面，另外我們也拓展了移動端應用。
也是2015年的時候，越來越多的數字化需求被企業(yè)提出，但相應的開發(fā)能力受到一定限制。我們覺得低代碼、零代碼是個可行的方向，就推出了簡道云這個SaaS產品。基本上，我們是從傳統(tǒng)軟件轉向SaaS的。
來源：帆軟
36氪：從傳統(tǒng)軟件轉型到SaaS，中間有遇到過什么困難和挑戰(zhàn)嗎？內部有比較大變動嗎？
蘆毅：這個路徑也是經過比較多思考，尤其是在2017年前，帆軟也是遇到過好幾次危機的。比如我們成立好幾年后還是單一產品線，那就迫使我們思考競爭力能否維持的問題，會不會被新的解決方案替代？這也是我們推出FineBI和簡道云的原因。
另外一個是發(fā)展方向上的挑戰(zhàn)。比如做綜合性、業(yè)務范圍廣的大型企業(yè)，還是區(qū)域型、發(fā)展迅速的中小企業(yè)，我們一開始其實沒有特別清晰的導向。早期我們試過投入大量資源去響應大型客戶的需求，就會發(fā)現(xiàn)功能、模式不一定能夠適配中小型企業(yè)，投入的大量資源可能會把企業(yè)現(xiàn)金流幾乎拖垮。
36氪：類似響應大客戶需求這種問題，我們是怎么解決的？
蘆毅：我們在競爭的時候也會遇到，比如之前客戶讓我們做一些類似AI之類的功能，那是我們就認真思考，哪些功能真的對用戶是有價值的，哪些不是。具體到機制上，我們形成了一套標準化的流程收集機制，叫“戰(zhàn)略共識營”。一方面，我們會不斷收集前線的信息，比如客戶訪談、前線“鐵三角”的反饋，進行過濾篩選后在共識營討論研討，這樣會讓產品有很快的迭代升級。
36氪：能不能舉一些具體的例子？
蘆毅：比如我們的FineReport一開始是基于CS端（客戶/服務器模式）開發(fā)的，當時我們有很多友商會提到在CS端開發(fā)可能比較復雜，基于BS端（瀏覽器/服務器模式）可能更靈活易用，但我們后來發(fā)現(xiàn)這不一定是完全貼切的需求——BS定位的用戶群是業(yè)務部門，需求是簡單易用，但我們原有的CS架構瞄準的是開發(fā)者，如果簡單平移，那么BS端會有一些功能的受限，所以就沒有把CS架構完全平移到BS端。后來我們把FineBI放到了BS端，但功能做了精簡。
36氪：現(xiàn)在幾個產品線的占比大概是多少？
蘆毅：我們2021年營收在11.4億元，增速保持在35%。目前來看還是FineReport占主要部分，不過FineBI的增速也能達到近45%，增長很快。
36氪：從FineReport、FineBI再到簡道云，背后反映的市場變化趨勢，你認為是怎么樣的？
蘆毅：是的，我們最近發(fā)現(xiàn)自助式分析需求其實增長會比較快，并且BI的不同環(huán)節(jié)，客戶訴求其實是不一樣的。比如日常工作的一些手工報表報告，如果能夠固化到系統(tǒng)里，其實能解決不少的問題。
然后像管理者可能會對駕駛艙可視化（FineBI）更感興趣，因為它更加直觀，移動端對經常出差的管理者更有吸引力。很多部門經常領導今天突然來要一些數據，來識別和支撐發(fā)現(xiàn)業(yè)務問題，經常會有這樣的場景，所以我們接下來想的FineReport和FineBI整合起來，形成一個相對更加完善的商業(yè)智能解決方案。
來源：帆軟
36氪：從15年開始有很多BI的公司出來，您覺得如何區(qū)分一個BI公司做的好與不好，帆軟的優(yōu)勢在什么地方？
蘆毅：我覺得首先看重幾個方面，比如易用性，功能是否匹配完善，產品是否穩(wěn)定。另外一個是穩(wěn)健的服務機制，比如帆軟可能發(fā)展沒有那么爆炸式的，但是我們是比較穩(wěn)健地把對客戶有用的功能真的識別出來，并且把它做得越來越扎實。我覺得機制或者導向應該是比較關鍵的壁壘。
36氪：我們的增長曲線是怎么樣的？今年目標是怎么樣的？
蘆毅：印象里應該是從2015年到2016開始快速增長。我們2015年銷售額破億元，自那以后帆軟的營收基本保持著超過20%的正增長。我們2021年營收是11.4億，2022年的初定目標復合增長率大概在35%左右。
36氪：帆軟從未融資過，這在企業(yè)服務公司里是很少有的，帆軟內部是怎么考慮的？遇到很困難的時候也沒有動搖過？
蘆毅：有幾個初衷。一個是保持戰(zhàn)略定力，讓公司真的去把這個產品做好，去做一些對客戶真正有價值的事情。第二，我們希望利潤分配給優(yōu)秀的伙伴，讓優(yōu)秀的伙伴都能受益。我們初期可能通過有競爭力的收入來吸引優(yōu)秀小伙伴，讓員工能賺到錢，生活和工作有奔頭，工作氛圍也很好，所以人才就能留下來。
我們不融資，就是害怕我們不再專注為客戶創(chuàng)造價值，而是專注滿足高收益和高市值。比如像芯片領域，這是一個投入可能要好多年看不到成果的事情，我們覺得BI也屬于這樣的領域，需要大量和長期投入，希望能夠保持戰(zhàn)略定力。
從BI到無代碼
36氪：從獨立軟件到低代碼/無代碼，當時公司內部決定做簡道云是什么流程？
單蘭杰：2014年我記得公司營收才幾千萬元，但是想嘗試新的業(yè)務，內部就搞了一個叫X的項目。當時也沒有想過要做低代碼，只是想去做一個可以讓那些不懂技術的小白，也能夠擁有快速搭建能力的工具，但工具形態(tài)是什么樣的不重要。
36氪：那從初步驗證概念到推廣期，有什么重要節(jié)點嗎？
單蘭杰：早期我們有幾個階段，一開始我們找種子用戶是通過地推的方式，當時都是中大型客戶，但發(fā)現(xiàn)沒辦法讓他們用起來。后來我們親自拜訪大街上的水果店、眼鏡店、雜貨店等小店老板，邀請他們成為種子用戶。老板們大都是基于對產品功能的興趣、解決業(yè)務流程管理困擾的好處，而受邀成為第一批用戶。
當時釘釘的快速發(fā)展也是個好機會。我們跟釘釘還有企業(yè)微信合作獲取了很多優(yōu)質的企業(yè)客戶。我們2016年就有幾千家企業(yè)玩家注冊，光社群就有10個大群。除此之外，我們會做簡單的內容運營，基本上就是這樣，但是更多的用戶其實是來自平臺投入了第一波流量之后，后面其實更多客戶是來自口碑傳播。
簡道云產品
36氪：簡道云的客戶畫像大概是怎么樣的？
單蘭杰：我們產品對口的更多是業(yè)務部門。很多用戶會希望簡道云能跟日常使用的IM工具結合起來使用。比如我們的生意通知功能，如果客戶是用釘釘，和我們打通了，那么就可以直接在釘釘里面收到通知還有完成審計決策流程，達到1 1＞2的效果。
36氪：今年簡道云營收也過億元了，您認為對咱們來說這意味著什么？咱們達到這個體量大概都做了什么工作？
單蘭杰：其實只是一個階段性的里程碑，還沒有真正成為公司第二條增長曲線。
我覺得我們是明顯能感覺到市場熱度的。現(xiàn)在的市場認知提升了很多，有很多客戶都是直接基于低代碼需求來找我們。去年市場追趕得非常厲害。
36氪：現(xiàn)在公司的商業(yè)化節(jié)奏是怎么樣的？
單蘭杰：從去年的市場來看的話，競爭確實會激烈一些，但其實還好。我們去年的商業(yè)化節(jié)奏是比較保守的，現(xiàn)在不到200人，銷售團隊才剛搭起來不久，大約20人左右。
36氪：市場對低代碼的期望挺高的，但是它實際上商業(yè)化的速度并沒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快。您怎么看待這個問題，比如發(fā)展天花板？
單蘭杰：低代碼為什么慢，有一個原因是和交付方式有關。如果把低代碼作為一個交付工具，那就是一個個項目做，這是很耗人力成本的。我們走的路線是另外一種，產品化路線。我們85%以上的收入都是訂閱收入，絕大部分客戶不需要我們實施，企業(yè)內部業(yè)務人員通過看一些視頻教程，就能夠自己搭建應用。因此，簡道云每年新增的幾千家付費客戶里面，有40%都是口碑推薦。
36氪：在現(xiàn)在的情況下，您認為簡道云的增長路徑、未來潛力，優(yōu)勢在什么地方？
單蘭杰：要看什么樣的優(yōu)勢，如果從管理員角度來看的話，我們產品的適用門檻會比較低，所以可能會有更多的人能夠接受我們這樣的工具。但如果定位交付工具，可能能夠接受的人就不是特別多了，因為對于用戶的要求太高了，既要懂建模，又要要懂編程，受眾會很小。我們是希望簡道云未來能夠成為office一樣，實現(xiàn)全員普及，人人都是開發(fā)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