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0多個低代碼應用，撐起一座海邊縣城的數(shù)字化小學（低代碼應用平臺）
圖/霞浦四小的孩子們
用較少的代碼和較快的速度就能搭建出需要的應用，而所有成本只需幾千元，憑借著過去的技術基礎，鄭衡一頭扎進了低代碼的世界。5年時間里，他利用晚上、周末大量的課余時間來進行低代碼軟件開發(fā)，幾乎以一己之力，搭建起了霞浦四小的數(shù)字化校園雛形。
文 / 格林
縣城里的“大”小學
我們拜訪霞浦四小那天傍晚，放學后不久，一位身穿雨披、頭戴電動車頭盔的學生家長急急忙忙地趕來。他身上的雨披不停地往下滴著水，腳下的涼鞋沾滿了泥濘的土，黝黑的臉上布滿了雨水和焦灼，說自己孩子放學他卻沒有接到人。
學校教務處副主任鄭衡安撫家長情緒的同時馬上詢問了學生名字，在手機上打開釘釘輸入，很快便查到學生的具體放學時間、接送點方向和位置、班主任和帶隊老師電話等信息，短短幾十秒就幫助家長找到了孩子。鄭衡笑著對我們說：“這在我們學校是常有的事。”
霞浦縣第四小學是福建省獨立占地面積最大的小學，位于福建省東北部霞浦縣，背靠縣公安局，與省重點中學一中隔河相望，占地76畝，有標準的400米塑膠跑道，以及一個標準的運動場，是2016年寧德市重點民生工程。如今，學校周邊交通暢通，商超醫(yī)院齊備，護城河邊綠意盎然的公園和一片片嶄新的高層住宅樓在遠處環(huán)繞著。
在最初的建校規(guī)劃中，學校預備設立60個教學班，最多容納生源3000人。但隨著城市化發(fā)展，縣城正聚集起越來越多人口。從2018年到2023年初，霞浦縣常住人口的城鎮(zhèn)化率從48.3%上升到了62.3%，大量的學生也隨之涌入縣城。近幾年霞浦四小的生源一直在五千人左右，幾乎占全縣生源的十分之一。
相對應的，學校有教職工260余人，但其中約三分之一是外聘老師，編制少，流動性大。老師們教學任務重，一位老師的工作量可能是其他學校老師的2-3倍。
霞浦四小的學生中有不少是周邊農村家庭、務工家庭、新進城買房家庭，還有不少留守兒童。部分家長在家庭教育方面存在不足，并且對教育的重視程度和認知都有待提高?！斑@么龐大且復雜的一個師生家長群體，很多問題不是我們通過口頭廣播、電話短信通知就能解決的，必須找到一條高效的、便捷的、智能的管理模式，讓做事更加暢通。”張仁榜校長說。三年前他到霞浦四小任校長，如何管理這么龐雜的師生群體是他必須面對和思考的問題。
2023年，使用釘釘?shù)牡谖迥辏@所誕生在海邊的縣城小學，找到了自己的數(shù)字化道路。2016年，34歲的鄭衡選調進城，到了霞浦四小。2017年新校落成，2018年學校開始使用釘釘。5年時間內，原先的行政班子幾乎都換了一輪，但他還在四小，用300多個低代碼工具簡道云開發(fā)的應用，搭建起一座完備的“數(shù)字校園”。
“鄭衡老師為學校的數(shù)字化建設起著決定性的作用，甚至可以講，如果說沒有他的技術支撐，沒有他的這種堅持堅守，就不會有現(xiàn)在這套完備的數(shù)字化系統(tǒng)?！睆埿ｉL深有感觸。一旁的工會主席也打趣他：“他就是技術控，還是個偏執(zhí)狂?！蹦翘祀S校長和工會主席參觀完校園，大家在會議室的一條長桌邊坐下。鄭衡坐在最邊上，大多數(shù)時候是聽，偶爾接幾句話，語氣溫和。
霞浦四小教務處副主任鄭衡
“技術控”是這樣煉成的
鄭衡出生在霞浦縣一個四面環(huán)海的海島漁村，青少年時期只能通過島外寄來的雜志了解信息技術，偶然的機會在一封廣告雜志里看到一種中文輸入法的介紹，點燃他了對計算機的興趣。1996年，鄭衡考入師范學校，每周一節(jié)的微機課無法滿足他的求知欲。學校機房晚自習和周末時對學生開放，但每次上機是要買票的，當時師范生每月補貼是70元，一張“機票”10元，鄭衡天天去。
“286電腦，DOS系統(tǒng)，黑白顯示器。學得最多的就是熟悉鍵盤和拼打練習，就是打字。”鄭衡笑，他現(xiàn)在還保留著盲打五筆輸入的習慣。
在校期間，他還提前參加全國計算機等級考試，自學了FoxBase數(shù)據(jù)庫管理系統(tǒng)，C語言編程等許多計算機領域的知識技能，順利拿到了計算機二級證書。畢業(yè)后，繼續(xù)深究，很快又拿到了全國計算機等級考試三級B證書。這些都成為了他如今熟練使用低代碼搭建應用的基礎來源。
2000年，鄭衡畢業(yè)后先被安排到鄉(xiāng)村小學工作，因技術特長被借調到霞浦職專任教，帶頭創(chuàng)辦學校的計算機愛好者協(xié)會，通過與圖書館合作，借助自己開發(fā)的圖書借閱系統(tǒng)，將大量計算機專業(yè)書籍和前沿信息技術雜志提供給學生免費分享借閱。這幾年的工作中，他自己的專業(yè)也得到了很快的成長。后來由于工作人事調動，又回到鄉(xiāng)村任教。
“回來之后就在農村待了將近10年，鄉(xiāng)下的工作壓力相對小，每天教學樓宿舍樓兩點一線，大家同吃同住，食堂都是老師輪流買菜輪流煮?！痹卩l(xiāng)村教學的十年里，鄭衡到了霞浦縣仙東小學，一所海邊學校。麻雀雖小，五臟俱全。鄭衡開始嘗試將信息技術用在學校管理和教學上，以Excel表格為工具，搭建起一個五星班級和個人評比系統(tǒng)。
“學生常規(guī)表現(xiàn)和學業(yè)完成情況被量化為積分，通過自動計算、匯總、形成班級和個人的表現(xiàn)星級排名，表現(xiàn)優(yōu)秀的班級會獲得流動紅旗。對學生的話來說，可以促進自我管理，也促進他們的榮譽感?！编嵑庀嘈偶夹g能帶來更好的成長。
仙東小學的辦公室里只有一臺電腦，原先只有老師搜索、打印資料用，后來也變成了學生常去的地方。鄭衡調離后，還多次被學校邀請回校幫忙維護這套管理系統(tǒng)，也由此開始思考，這樣的學校業(yè)務場景應該有什么樣更好的解決方案。
2017年，鄭衡來到新建的霞浦四小，當時的陳謹校長正為老師上班打卡的問題發(fā)愁。指紋打卡經常遇到指紋特征不明顯、滿手粉筆灰的老師，一到下雨天，雨具遮擋又光線昏暗，校門口常常排長隊。
也是在那時候，教育部印發(fā)了《教育信息化2.0行動計劃》，推動大數(shù)據(jù)、人工智能與教育的結合來實現(xiàn)教育現(xiàn)代化?！靶ｎI導帶著我們外出調研，參加各種教育信息化峰會活動，跑了不少地方，但都沒找到合適的路子?！痹谀瞧陂g，很多教育軟件公司主動和他們聯(lián)系，推廣各種智慧校園解決方案，但最終不是收費高，就是停服了。
最終他們參照許多企業(yè)的做法，用釘釘解決了老師打卡的問題。這之后，鄭衡順藤摸瓜又去看了當年釘釘?shù)某壈l(fā)布會。他知道了一個東西，低代碼?！爱敵蹙褪且驗獒斸?shù)拈_放平臺能支持第三方應用和自建應用，我們才決心‘拒絕高成本同質化教育軟件套餐’，選擇使用低代碼簡道云為自己量身定做滿足學校個性化需求的軟件，”鄭衡抿抿唇，略微不好意思地說道：“關鍵是經濟實惠?！?/p>
用較少的代碼和較快的速度就能搭建出需要的應用，而所有成本只需幾千元，憑借著過去的技術基礎，鄭衡一頭扎進了低代碼的世界。5年時間里，利用晚上、周末大量的課余時間來進行低代碼軟件開發(fā)，幾乎以一己之力，搭建起了霞浦四小的數(shù)字化校園雛形。
鄭衡在釘釘上搭建數(shù)字化校園
報名、排課交給系統(tǒng)
打開鄭衡的電腦，幾百個低代碼搭建的應用映入眼簾。
“像我要教8個班，我怎么能知道8個班幾百號學生的情況呢?！编嵑飧嬖V我們，“但當我打開釘釘就能看到他的信息，他是什么樣體質的，什么家庭情況，比如體育課適不適合參加劇烈運動，或者有一些性格偏差的留守兒童，需要個性化教育學生?！贝髷?shù)據(jù)給因材施教帶來了肉眼可見的便捷，數(shù)據(jù)中心里存儲著大量信息，可以細化到每個學生的身體和心理狀況、教職工MBTI人格分布、每堂聽課評課的匿名反饋、每一次學生矛盾的圖片記錄等等。
以前每到開學季是霞浦四小最忙的時段，教務處老師們暑假還沒結束就開始工作，新生報名時1000多位家長要填寫紙質報名材料，幾個老師打開十幾臺電腦錄入三四天才能忙完?！暗F(xiàn)在，我們的老師基本上都能安心的過完暑假了?！编嵑饨柚痛a開發(fā)了一套新生報名系統(tǒng)，現(xiàn)在每年8月，老師們將新生報名二維碼提前發(fā)布，家長只需掃碼進群將報名資料提前錄入，新生信息直接導入分班系統(tǒng)，自動分班，完美銜接。
“釘釘平臺最吸引我們的其實就是它的開放性，也是它的最強大的地方?！编嵑飧嬖V我們，“目前基于校情的業(yè)務場景應用多達幾百個，涉及全校各處室部門，期初期中期末和日常教育教學的各種階段各個環(huán)節(jié)，可以很確切地說：四小的老師們開展學校工作，已經離不開釘釘?！?/p>
代排課是鄭衡開發(fā)的復雜程度最高、開發(fā)周期最長的低代碼應用。目前已經產生了將近一萬五千條記錄，從第一條只有簡單的代課老師名字和課程，經過五年的優(yōu)化迭代，現(xiàn)在已經成為高度自動化、智能化、體系化的教務工作應用。
“為什么代排課是教務處主任最頭痛的事情，因為要跟人打交道，到底安排哪位老師去上課，需要查請假記錄，再給老師們按個打電話確認，給這個多排了那個少排了，都比較容易得罪人。”鄭衡告訴我們，學校高峰時段，一周產生了200節(jié)需要代上的課，教導處主任常常找到他訴苦“這么大的學校這么多節(jié)代課，一個老師就算一天什么都不干，也排不過來”。
“現(xiàn)在最新版本應用的計算公式我也參考了一些游戲的規(guī)則，比如防御值越高的時候受攻擊時可以減少傷害，我們把這個概念用在代排課系統(tǒng)里，一個老師一學期的工作量足夠多的時候，他在代課上就有相當?shù)臏p免權限?，F(xiàn)在排一節(jié)課，老師們只需30秒完成?！编嵑庹J為，這也是數(shù)據(jù)和系統(tǒng)的不斷累加、完善帶來的結果，好比磨刀，越磨才能越趁手。
“時間數(shù)據(jù)化、地點數(shù)據(jù)化、設備數(shù)據(jù)化、場地場所數(shù)據(jù)化、人員數(shù)據(jù)化，所以這其實就是數(shù)字化的過程?！编嵑庹f，“當我們建立起一個完善的系統(tǒng)之后，應用就是活的了。我們在現(xiàn)實中看到一個場景，自然而然會想到可以在應用中添加什么功能。當你足夠熟悉它的時候，會發(fā)現(xiàn)，整個系統(tǒng)像生長出觸手把讓所有東西互相關聯(lián)起來?！?/p>
除此之外，學校也積極響應雙減政策，四點半托采用社團管理方式，既能滿足學生的素質教育課程，又能幫助不能及時來接孩子的家長們。老師們根據(jù)自己的特長、愛好開設足球、乒乓球、籃球、街舞、美術、書法等等社團課，借助開發(fā)的教師自行申報社團，學生自行報名搶課等應用，并將社團課和常規(guī)課通過釘釘統(tǒng)一起來管理。
鄭衡教學生們使用電腦
鄭衡對著電腦一口氣講了三個小時，意猶未盡：“我們做的遠遠還不夠多，這都只是冰山一角?！?/p>
教育人最懂教育數(shù)字化
釘釘給學校帶來了便捷、精準、透明和高效的管理，但這并不意味著大家都愿意接受它。
“各種傳統(tǒng)線下業(yè)務活動，大家都已經根深蒂固。學校數(shù)字化的進程，對所有人原有的工作習慣是個重大挑戰(zhàn)。比如班主任為了照顧學生家長的使用習慣，開始在微信上自行建立班級群，將家長導流到微信群中，學校發(fā)布的通知，自己再轉發(fā)到微信群里，家長們就更不懂釘釘了?！痹趧倓偼菩嗅斸?shù)臅r候，鄭衡很困擾。
張仁榜是學校第二任校長，剛來霞浦四小時也不適應。后來他翻前任校長留下來的文件，自己在手機、電腦上摸索，問人，也請人直接到他電腦上一邊演示一邊學。他說：“對新的事物就要學習，就要嘗試，要持開放的態(tài)度，實踐出真知嘛，嘗試了才會懂?！?/p>
“他（鄭衡）有時候跑到我這訴苦，覺得很郁悶，不被理解，（別人）責怪他搞的這些。我說你有時候要變通一點，新的事物總是在接受，被人接受都會有一個過程。老師們覺得不方便什么的，我們能不能讓它更方便一點、更人性化一點？”張仁榜校長常鼓勵鄭衡，“開弓沒有回頭箭。既然是在日常管理中已經發(fā)揮了作用，在很多地方已經幫助我們實現(xiàn)了便捷管理，我們只有一往無前地堅持下去，就不要半途而廢了。”
大家都知道鄭衡的性格，一個完美主義者，要么不做，要么做到最好。自從開始用釘釘，凡是工作的事情，通過其他方式給他發(fā)消息他從來不會回的。連鄭衡自己都說：“說好聽點是執(zhí)著，說得不好聽，就是偏執(zhí)狂?！钡嵑庖埠芨吲d地告訴我們，“學校的老師和領導們已經逐漸養(yǎng)成了習慣。只要是有一個新的領域，或者是新問題新痛點，或者說要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，都會優(yōu)先考慮能不能用釘釘來解決?！?/p>
張仁榜校長其實希望鄭衡培養(yǎng)起一個團隊，不要孤軍奮戰(zhàn)。但鄭衡坦誠：“其實借助釘釘扁平化、高效協(xié)同的管理模式，所有行政班子成員、年段長、教研組長，就是我們的管理團隊。但在學校數(shù)字化轉型這場變革過程中，需要改變的東西太多?！比缢八f，老師們都很難從舊有習慣中扭轉過來，也無暇從繁雜事務之中抽身研究數(shù)字化。
這件事也無法全靠外面的團隊來解決。鄭衡當老師23年，教過語文、數(shù)學、信息技術，當過十幾年班主任，也擔任過少先隊輔導員、教務處主任，“只有跟一線老師打交道，跟家長打交道，跟各個行政領導打交道，你才會知道他們的需求，他們的想法。”鄭衡說，“沒有哪個軟件公司能夠代替學校開發(fā)出適合學校的數(shù)字化應用，因為只有從內部生長出來的，才是最符合自身需要的?！?/p>
數(shù)字化系統(tǒng)的目的是高效管理，從而使家校連接更直接、透明，減輕老師負擔，使他們有更多精力回歸教研，使教學更純粹。當然，技術如何更人性化仍是未竟的命題，只有不斷探索。
“說實在，信息技術我是不太行的，但是我必須支持技術?！睆埲拾裥ｉL說，“數(shù)字化這已經是一種時代的必然，這不是我們要不要，而是必須要跟著腳步走，甚至要走得更快，不落伍，我們不能被時代淘汰?！?/p>
霞浦四小其實還是一所很年輕的學校，建校6年。一切都在飛速變化。建校時種的樹每棵都掛了二維碼，現(xiàn)在已經高得掃不到了；每年畢業(yè)班要在校園里種一棵桂花樹作留念，也已經把校園栽得郁郁蔥蔥，花香四溢了。
在綜合教學樓一樓有件標志性裝置，一進來就能看到——連通天花板的透明直立管道里，堆放著很多青蘋果。它寓示著學校的辦學理念，“青色的，懵懂的，不是紅蘋果也不是金蘋果。”張仁榜校長告訴我們，“是說我們更關注學生的進步和成長過程。也是說我們的教育更注重創(chuàng)新，日有所新，日有所進，然后從不成熟走向成熟?！?/p>
（專題）
